雷声隆隆,我赶紧收拾好,准备出发。
近五点半了,头头不在,否则会通知五点半下班的。这不是先例。办公室人员也不敢擅自通知。我自作主张,就灵活机动这是第二次。胆大的跟着冲,胆小的守班到六点。
跑到外面,一点,又一点,雨跑得比云还快?科里人员没跟出。管他呢。
穿上雨披,骑上自行车,我得跟雨赛跑。争取大雨前云到家。
路面已修好一半,到十月中旬竣工。展望未来就是好。知道我快搬新家了(正在设计装修图纸),且在学车的第二天,就有那英明决策的人那,在单位门前修建这BRT,这就叫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!看来计划买车都可省了,低碳环保又省钱,一元钱从单位直达到新家门前,何乐而不为,这是后话提前说。
雨渐渐大了,不时地有路人停在一边穿上雨披。那没雨具的便冲到左右店铺里呆望着天呆望着路。
雨披被我捏着一只角,担心飞起。积水很快堆进车篓里。那雨水很快穿过牛仔裤湿着我的小腿,不想停,继续吧,继续。
见前面堵了好远,这是学区的门前,平时也堵,不会因为雨堵这么远吧?
雨大,心急。前进不了。再一看,是一些路人在天桥下躲雨。感觉跟雨赛跑有点错了。
艰难地前行着。眼前划过一道亮光,接着就是一个炸雷从身边响起,好吓人。
慌忙赶到家。还好阳台的窗户都关着。一看时间近六点。雨更猛,雷更响。同事们还在班吧?这时心里有点得意。
某人来电,有应酬不回来。省得我煮饭,我就吃葡萄当晚餐,多好。
六点半,雨还在下,谁捅漏了天?一阵紧似一阵,这抢来的时间干什么呢?不敢看电视,不敢开电脑。看到电闪雷鸣就心惊!
百无聊赖。拿起某人新买的张居正讲评的《诗经》,看第一页“关关雎鸠,在河之洲”“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”“参差荇菜,左右流之”“窈窕淑女,...”遇上白字了,打不出读不出,没兴趣。丢了。
还是老舍散文好看,百读不厌。老舍说的话爱听:不懂的放下,使我糊涂的放下,没趣味的放下,不客气。我不能叫书管着我。
再读一遍老舍的《画像》还是乐!
附:老舍的《画像》
据我看,方二哥的字确是不坏,因为墨色很黑,而且缺着笔划的字也还不算多。可是方二哥自己偏说他的画好。在“个展”中,中画的杰作——他自己规定的——是一张人物。松树底下坐着俩老头儿。确是松树,因为他题的是“松声琴韵”。他提的是松,我要是说象榆树,不是找着打架吗?所以我一看见标题就承认了那是松树:为朋友的面子有时候也得叫良心藏起一会儿去。对于那俩老头儿,我可是没法不言语了。方二哥的俩老头儿是一顺边坐着,大小一样,衣装一样,方向一样,活象是先画了一个,然后又照描了一个。“这是怎么个讲究?”我问他。
“这?俩老头儿鼓琴!”他毫不迟疑的回答。
“为什么一模一样?我问的是。”
“怎么?不许一模一样吗?”他的眼里已然冒着点火。
“那么你不会画成一个向左,一个向右?”
“讲究画成一样!这是艺术!”他冷笑着。
我不敢再问了,他这是艺术。
又去看西画。他还跟着我。虽然他不很满意我刚才的质问,可究竟是老朋友,不好登时大发脾气。再说,我已承认了他这是艺术。
西画的杰作,他指给我,是油画的几颗鸡冠花,花下有几个黑球。不知为什么标签上只写了鸡冠花,而没管那些黑球。要不是先看了标签,要命我也想不起鸡冠花来——一些红道子夹着蓝道子,我最初以为是阴丹士林布衫上洒了狗血。后来才悟过来那是我永不能承认的鸡冠花。那些黑球是什么呢?不能也是鸡冠花吧?我不能不问了,不问太憋得慌。“那些黑玩艺是什么?”
“黑玩艺?!!!“他气得直瞪眼:”那是鸡!你站远点看!”
我退着十几步,歪着头来回的端详,还是黑球。可是为保全我的性命,我改了嘴:”可不是鸡!一边儿大,一样的黑;这是艺术!”
方二哥天真的笑了:“这是艺术。好了,这张送给你了!”
我可怪不好意思接受,他这张标价是一千五百元呢。送点小礼物,我们俩的交情确是过得着;一千五,这可不敢当!况且拿回家去,再把老人们气死一两位,也不合算。我不敢要。
我正谦谢,方二哥得了灵感:“不要这张也好,另给你画一张,我得给你画像;你的脸艺术!”
我心里凉了!不用说,我的脸不是象块砖头,就是象个黑蛋。要不方二哥怎说它长得艺术呢?我设尽方法拦阻他:“没工夫;不够被画的资格;坐定就抽疯……他不听这一套,非画不可;第二天还就得开始,灵感一到,机关枪也挡不住;不画就非疯了不可!我没了办法。为避免自己的脸变成黑蛋,而叫方二哥入疯人院,我不忍。画就画吧。可是我绕着弯儿递了个口语:”二哥,可画细致一点。家里的人不懂艺术,他们专看象不象。我自己倒没什么,你就画个黑球就说是我,我也能欣赏。”
艺术是艺术,管他们呢!”方二哥说,“明天早晨八点,一准!”
我没说出什么来,一天没吃饭。
第二天,还没到八点,方二哥就来了;灵感催的。喝,拿的东西多了,都挂着颜色。把东西堆在桌上,他开始惩治我。叫我坐定不动,脸儿偏着,脖子扭着,手放在膝上,别动,连眼珠都别动。我吓开了神。他进三步,退两步。向左歪头,抓抓头发,又向右看,挤挤眼睛。闹腾了半点多钟,他说我的鼻子长的不对。得换个方向,给鼻子点光。我换过方向来,他过来弹弹我的脑门,拉拉耳朵,往上兜兜鼻子,按按头发;然后告诉我不要再动。我不敢动。他又退后细看,头上出了汗。还不行,我的眼不对。得换个方向。给眼睛点光。我忍不住了,我把他推在椅子上,照样弹了他的脑门,拉了他的耳朵……“我给你画吧!”我说。
为艺术,他不能跟我赌气。他央告我再坐下:“就画,就画!”我又坐好,他真动了笔。一劲嘱咐我别动。瞪我一眼,回过头去抹一个黑蛋;又瞪我一眼,在黑蛋上戳上几个绿点;又回过头来,向我的鼻子咧咧嘴,好象我的鼻子有毒似的。画了一点多钟,他累得不行了,非休息不可,仿佛我歪着头倒使他脖子酸了。我一边揉着脖子,一边去细看他画了什么。很简单,几个小黑蛋凑成的一个大黑蛋,黑蛋上有些高起的绿点。
“这不是煤球上长着点青苔?”我问。
“别忙啊,还得画十天呢。”他看着大煤球出神。
“十天?我还得坐十天?”
“啊!”当天下午,我上了天津。两天后,家中来信说:方二哥疯了。疯就疯了吧,我有什么办法呢?
此时,雨停了,我也上网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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